- 精華
- 0
- 帖子
- 475
- 經(jīng)驗值
- 3013
- 注冊時間
- 2014-5-5
- 媽幣
- 2420
- 帖子
- 475
- 經(jīng)驗值
- 3013
- 注冊時間
- 2014-5-5
|
原來是這么回事,天知道我的那些已經(jīng)丟失了資料和小說“疏散”到多少人的電腦里去了。我累了,于是就下了線。
幾天以后,我的心里不斷地出現(xiàn)這樣一幅畫面,一個叫馬達的人,坐在公共汽車的座位上,神情迷惑而奇異。我知道是那篇小說在敲打著我了,我時常有這樣的感覺,小說是有生命的,特別是寫到中途的小說,它會自己說話,有時候表示拒絕,有時候則是在輕聲地呼喚,現(xiàn)在,它對我呼喚著。我無法抑制住這篇《隱遁》,于是就寫了下去————如果真的在她旁邊坐下會怎么樣?
馬達胡思亂想了一通,羅列出了種種可能性,最好的一種是那個女子愛上了她,最壞的一種是那女子當(dāng)場拿出一把刀子捅死了他,處于中間的是什么也沒有發(fā)生,最后兩人各奔東西,終究是還形同陌路,本來就是嘛。這種胡思亂想的最終結(jié)果是——馬達自己也搞不清究竟坐下去過沒有,他對這兩個座位產(chǎn)生了莫名其妙的害怕,忽然就象觸電似地跳了起來。
公共汽車一停下來,馬達就跳下了車,在沿街的地方,他見到一棟西式風(fēng)格的小樓,樓前聚集了許多人,還停著幾輛警車。他本來是不喜歡湊這種熱鬧的,但這一回他好象覺得這可能與自己有關(guān),于是就擠進了人群里。不一會兒,他看到兩個人抬著一副擔(dān)架走了出來,擔(dān)架上是一個死人,看不到臉,用白布蒙著,只是能見到白布下的隱隱血跡。
周圍的人們議論紛紛,從他們嘈雜的說話聲里,馬達聽出了個大概——原來昨天晚上,這棟樓房里發(fā)生了**案,一個男人,據(jù)說是一個非常有錢的畫家,被人用刀子殺死了。而且有目擊證人說是一個穿著白衣服的年輕女子干的,后來那女子混身是血地向公共汽車站跑去,目擊證人嚇壞了,根本就沒有膽量去追。
聽完以后,馬達有些嚇壞了,他立刻退出了人群,一個人躲到了一條小巷里,他問自己:難道昨晚公共汽車上的那女子就是**兇手?馬達一陣顫栗,他又豎起了領(lǐng)子,哆哆嗦嗦地向前走去,他走得越來越快,只想著離那座**現(xiàn)場的小樓越遠越好。
整個白天,馬達就在這個城市的各個角落里游蕩著。晚上,他鉆進咳網(wǎng)吧,在那沒完沒了的連載小說里度過一晚,那小說長得驚人,似乎就是一個不斷循環(huán)往復(fù)的故事,就象是一個圓圈,既沒有起點,也沒有終點。馬達忽然覺得自己也漸漸地變成了一個圓圈,一個渴望隱遁起來的圓圈。就這樣,幾天幾夜過去了,雖然白天繼續(xù)在這座城市里游蕩,但馬達再也沒有敢坐公共汽車,他甚至看到公共汽車就有些害怕,生怕那個白衣女人從車門里走下來,用那雙大大的眼睛盯著他。
但是,馬達依舊在尋找一個能夠把自己藏起來的地方。
直到那個黃昏,他豎著衣領(lǐng)走在街上,在忙碌的人群里,他目光敏銳地向四周掃視,但又在小心地躲避別人的目光。突然,他看到了一身白衣在前頭忽隱忽現(xiàn),馬達的眼睛象是被什么刺了一下似的,他立刻就跟在了她的身后。雖然四周人很多,但馬達的眼睛相當(dāng)敏銳,跟了一會兒,直到她拐過一個街角,馬達從側(cè)面看到了她的臉。就是她,馬達確定了,上次在公共汽車?yán)锟吹降哪莻€女人就在他眼前了。就在這個時候,她也把頭轉(zhuǎn)了過來,看到了馬達的眼睛。他們對視了片刻,一動不動,就象兩尊街頭的雕塑,只有不間斷的人流從他們中間穿過。忽然,她轉(zhuǎn)過身去,向后面跑去,馬達只見到一身白色在人流里跳動著。他立刻追了上去,人很多,兩個人都跑不快,直到擠出人流,她跑進了一棟幾十層樓高的大廈。馬達緊追不舍地跟在后面,她沖進了電梯,馬達沒有趕上。但幾秒鐘以后,另一部電梯的門開了,馬達也進去了,他不知道她會在哪一層出來,但冥冥之中,他有一種奇怪的預(yù)感,那就是頂樓。當(dāng)電梯抵達頂樓的時候,里面只有他一個人了,他迅速地沖出電梯,向最頂層的走廊里望了一下,一個白色的身影從的視線里一晃而過。馬達立刻追了上去,在他視線的盡頭,那個白色的身影走上了一道樓梯。這里已經(jīng)是頂樓了,馬達明白,再往上就是天臺了。
很快,他踏上了樓頂?shù)奶炫_。他看到了她,那一身富有誘惑力的白衣,在樓頂?shù)募憋L(fēng)里翩然而動。她回過頭來,黑色的眼睛睜大著盯著馬達。馬達的頭發(fā)亂了,高處不勝寒的西風(fēng)讓他瑟瑟發(fā)抖,他顧不了這些,徑直向她走去。她連退了好幾步,一直退到天臺的最邊緣,眼看已經(jīng)走投無路了。
“當(dāng)心。”馬達連忙喊了一聲,擔(dān)心她會摔下去。
她回過頭去向下望了望,從這棟三十層高樓看下去,地面上無數(shù)的人們都顯得如此渺小。馬達也向四周張望著,這座城市真的象是巨樹參天的森林似的,他現(xiàn)在正爬到了其中一棵大樹的樹冠上。黃昏時分的城市已經(jīng)華燈初上,遠方和近處的一切都在一片燈光中閃爍著,與西天的晚霞共映著。
忽然,她說話了:“我知道你為什么要跟著我。”
“我只想知道真相。”他大聲地說。
“不,我沒有**。”
“有人看到你**了,你應(yīng)該去自首?!?br />
她搖了搖頭,表情有些痛苦,一陣風(fēng)吹來,她黑色的頭發(fā)四散開來,她抱著自己的雙肩說:“不,不是我干的,是他自殺的,他抱著我,他把刀子放在我的手里,然后,他抓住我的手,把刀桶進了他自己的胸口,我沒有用力,是他自己這么做的。”
“你說什么?”
“請相信我,我是無辜的?!彼难蹨I終于緩緩地溢出了眼眶,從臉頰上滑落下來,打濕了她的衣服。
看到女人的眼淚,馬達的心立刻就融化了,從小到大,他都受不了眼淚的刺激,他的聲音柔和了下來:“為什么,他為什么自殺?”
“因為,他只想找到一個能把自己藏起來的地方。”
馬達一下子怔住了,沉默了片刻之后,他才說:“那,那他找到了嗎?”其實,馬達這句話也是為了自己而問的。
“不,他永遠都找不到那個地方,所以,他死了?!?br />
馬達忽然感到被什么重擊了一下,他有些迷惑,也許,是因為她的眼淚。馬達忽然覺得她很可憐,他緩緩地走到了她的身邊。他終于大著膽子伸出了手抓住了她柔軟的肩膀。她抬起頭,兩只神秘的黑眼睛盯著他,馬達的一切都被這雙眼睛融化了,他把她摟得更緊了。
然后,她吻了他。
當(dāng)馬達感到她那雙唇冷冷的溫度的時候,她的雙手已經(jīng)從后面緊緊地抱住了他。接著,她的身體猛地向后一仰,抱著馬達,從頂樓的天臺上跳了下去。
三十層。
她的眼淚在飛。
從三十層高樓頂上向地面自由落體地墜落,無數(shù)的風(fēng)在馬達的耳邊呼嘯,馬達什么也看不清,除了她的那雙眼睛。這個時候,她依舊緊緊地抱著他,在他的耳邊輕聲地說——你終于找到一個能把自己藏起來的地方了,那就是天堂。
故事到此為止了,雖然有些莫名其妙和“安妮寶貝化”,不過那些后現(xiàn)代后先鋒什么的不就流行這種東西嘛,好歹就湊湊熱鬧吧。而且那頂樓的意象其實也就是論壇的化身,因為網(wǎng)友們通常把論壇里最上面的貼子叫頂樓,貼子的排列還有種樓上樓下的叫法,從頂樓墜落也就是從網(wǎng)絡(luò)上墜落的象征吧。然后我上了線,進入了“云中漫步”,把剛才完成的這些文字貼到了那篇《隱遁》的后面,完成了這篇小說。
又過了幾天,當(dāng)我重新進入“云中漫步”以后,發(fā)現(xiàn)《隱遁》再一次被提到了論壇的頂樓,我打開了貼子,發(fā)現(xiàn)在我完成的小說后面,那個叫“馬達”的網(wǎng)友又跟了則貼子,那則跟貼的題目是“這不是真相,我討厭你寫的那種東西,讓我來告訴你故事的真相吧?!?br />
下面是網(wǎng)友“馬達”跟在后面的貼子——當(dāng)馬達坐在公共汽車的座位上反復(fù)地問著自己——“如果真的在她旁邊坐下會怎么樣?”他的腦子里忽然一陣恍惚,似乎有一股什么東西進入了他的體內(nèi)。他又伸出手撫摸著身邊空著的座位,期望還能感到昨天的氣氛。忽然,他的手象觸電了一樣,從座位上抽了回來,然后有些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口袋。他摸到了一串鑰匙,但是,這串鑰匙并不是他的。事實上,自從他想要找到一個能把自己藏起來的地方以后,身上就從來沒有帶過鑰匙。馬達有些疑惑地注視著這串陌生的鑰匙,這是一個銀色的鑰匙圈,只掛著一把鑰匙,看起來應(yīng)該是房門鑰匙。他把這串鑰匙放在自己眼前搖晃著,銀色的鑰匙圈和鑰匙看起來還很新,并發(fā)出一些淡淡的反光。馬達忽然覺得這搖晃的鑰匙有些象他家老屋里那個巨大擺鐘,那發(fā)出銀光的鐘擺在下面擺動著,讓人有昏昏欲睡的感覺。別人的鑰匙怎么會跑到他的口袋里?馬達無法回答這個問題,難道,是自己的記憶出了問題?瞬間,他的腦子里又閃過一個念頭——昨天他到底有沒有坐下來過?
想到這個,他有些后怕了,馬達的記憶里一片模糊了,他的眼前只有那串不斷晃動著的鑰匙,幾乎與他記憶里那鐘擺的形象合二為一了,只剩下一片耀眼的白光。終于,他似乎是記起了來,隱隱約約的,昨天在這輛公共汽車上所發(fā)生的一切。馬達開始相信,他的記憶力原來出了問題,昨天,當(dāng)他在這里面對著那個混身是血的女子的黑眼睛時,他沒有退縮,他沒有逃跑,他并不是一個膽小鬼。事實的真相是——當(dāng)時他大膽地坐在了那個女子的旁邊,是的,他真的坐了下去,沒有半點猶豫。馬達想,關(guān)于他并沒有坐下去,而是擠到了后門的記憶是錯誤的。這概是因為自己長期以來神經(jīng)衰弱的結(jié)果,馬達確信這將導(dǎo)致人的記憶力發(fā)生問題,使之記不清自己做過什么事,他以往是有過類似經(jīng)驗的,這件事再一次證明,人的記憶是不可靠的。
然后,馬達開始靜靜地回憶事實的真相,也就是昨晚他大膽地坐在那女子身邊以后所發(fā)生的事情。馬達記得那個女子的眼睛一直盯著他,直到他坐下,也這么盯著他,那眼神讓馬達有些不寒而栗。他想自己應(yīng)該說些什么,嘴巴張大著,卻什么話都說不出。
這時候那女子倒是先說話了:“請跟我走?!?br />
馬達有些詫異,為什么要跟她走?雖然心里這么想,但他卻對她點了點頭。接著,她站了起來,馬達也站了起來,她的眼睛在暗淡的車廂里閃著幽光,就象是叢林里夜行的小野獸。馬達跟著她,向后門走去,車廂里所有的人都閃向兩邊,幾乎是自動地為他們讓開了一條道,他們似乎都對女子身上的血感到無比的恐懼。很快,車子就象是專門為她而開的一樣停在了站上,沒有人下去,除了馬達和女子兩個人。他們走下了車,一陣?yán)滹L(fēng)襲來,漸漸地目送著公共汽車的遠去。馬達終于有些反應(yīng)過來了,他輕聲地問她:“你要去哪里?”
“跟著我走?!边€是這句話,她的聲音非常輕,就象一只貓在叫喚,但傳到馬達的耳朵里就似乎響了許多。他想也許這女子出了什么麻煩,看到那一身的血跡,也許她遭到了襲擊,需要一個男人來保護她。馬達把心中的想法告訴了她。
她沒有回答,只是怔怔地向前走去。馬達心想她不說話就是默認(rèn)了,自然,如果女孩子遇到受襲的事情一般是不愿意對別人說的,在她們看來也許這是一個污點,還是什么話都不問的為好。馬達跟在她身后走著,看著她那一身沾染著血跡的白衣,在黑夜的背景下特別的顯眼。他有些害怕,萬一別人看到她這副樣子,而自己緊跟著她,多數(shù)會以為他是個行兇的歹徒什么的。還好,她立刻就拐進了一條非常幽暗的小馬路,兩邊幾乎沒什么燈光,只有兩個人的腳步聲打攪著這里的清靜。一路上,馬達一句話也沒有和她說,只是非常注意四周的動靜,他想也許那個襲擊她的歹徒隨時都會沖出來,所有的風(fēng)吹草動都讓他心跳加快。最后,他們走進了一棟小小的樓房。走上狹窄的樓梯,樓板發(fā)出可怕的聲音,好象隨時都有可能蹋下來。在三樓,她領(lǐng)著馬達走進了一間屋子,開了燈以后,馬達發(fā)現(xiàn)這房間很小,最多只有十個平方米,呈長條形,只有一個不大的窗戶,外面黑黑的,什么都看不清。由于空間所限,房間里只有一張窄床,床的另一頭有一臺電腦。近門處還有一個超大型的冰箱,冰箱上有個微波爐,那么小的房間里卻放那么大的一個冰箱,顯得極不協(xié)調(diào)。
“謝謝你送我回到這里。”她低聲地說,眼睛依然睜大著。
“沒關(guān)系,你身上——”馬達向她沾滿血污的身上指了指,說,“到底發(fā)生了什么?”
她不回答,低下了頭不說話,沉默了一會兒之后,才緩緩地說:“請別走,等我片刻好嗎?”
馬達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。
她打開了一扇小門,原來這小小的房間里還套著一個衛(wèi)生間,她走了進去,然后把門關(guān)上。接著,馬達聽到了水龍頭放水的聲音。她是去洗澡嗎?馬達問著自己。他局促不安地在這斗室里踱著步,抬起頭,看著天花板,頂上已經(jīng)有些霉?fàn)€了,一些石灰剝落了下來。然后他又走到了窗邊,打開窗向外看了看,外面都是些墻和樹叢,只有夜空能看得清。一股冷風(fēng)襲來,馬達又急匆匆地關(guān)上了窗。
衛(wèi)生間里的水聲越來越大,馬達的心跳莫名其妙地加快了,這是曖昧的水聲,馬達突然想到了逃跑。他走到了門前,把門打開,但是,他沒有出去,又把門關(guān)上了。過了一會兒,衛(wèi)生間里的水聲停了,他又鎮(zhèn)靜了下來。衛(wèi)生間的門開了,女子走了出來,她披了一件厚厚的白色浴衣,把自己的身體裹地嚴(yán)嚴(yán)實實的。她的頭發(fā)還是濕的,冒著熱氣,不過已經(jīng)都梳理好了。她臉上的那幾點血跡早就沒了,恢復(fù)了原來的膚色,不再象剛才那樣顯得蒼白了。馬達應(yīng)該承認(rèn),她還是挺漂亮的,這使他更加有些不安。
“你已經(jīng)沒事了,我想,我該走了。”
“不,我還沒有報答你?!?br />
“可是,我也沒做什么事,你沒什么可報答的?!?br />
她淡淡地笑了笑,表情有些莫名其妙,然后問他:“你叫什么?”
“馬達?!?br />
“有趣的名字,你想要得到什么?”
又是一句非常曖昧的話,“想要得到什么?”馬達有些緊張,他不愿意把自己的思緒帶到某些方面,他忽然想到了什么,正如這個故事的敘述者在開頭所說的那樣,想要找到一個能把自己藏起來的地方。
于是,他脫口而出:“我想要找到一個能把自己藏起來的地方?!?br />
“一個能把自己藏起來的地方?”她用一種非常奇怪的語氣又復(fù)述了一遍。
馬達緊張地點了點頭。
她呡了呡嘴,然后靠近了他說:“你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找到了。”
“找到了什么?”
“一個能把自己藏起來的地方——就是這里。”
說完,她不知從哪里拿出了一串鑰匙,放到了馬達的手心里。馬達下意識地握住了鑰匙,不知道該說什么。這時候她伸出一只手,把房間里的燈關(guān)了,一片黑暗籠罩了他們。
“為什么關(guān)燈?”
“因為時間不早了。”
“不?!?br />
他忽然有些恍惚了起來,眼前什么都看不到,只能感覺到她的呼吸撲面而來,還有,就是手里那把冰冷的鑰匙。馬達漸漸地感到自己仿佛墜入了一個無底深淵,在那里,誰都看不到他,他只能蜷縮著身體,就象是回到了母腹中的胎兒,被羊膜包裹著全身,靜靜地隱遁起來。
接下來,是一片無盡的黑暗,誰都記不起來了,直到清晨的天光照射到馬達的臉上。那絲光線刺激了馬達的眼睛,他終于醒了過來,睜開眼睛,發(fā)現(xiàn)自己正躺在一個長條形的小房間里的一張窄床上。床的另一頭有一臺電腦,床邊的窗戶很小,光線好不容易才透進來照在他臉上。這是哪兒?他迷惑地看著這陌生的環(huán)境,他忘了,他居然忘了昨天在公共汽車上看到那個女子以后發(fā)生的一切。倒是在網(wǎng)吧里徹夜閱讀長篇連載小說的情景占據(jù)了他的記憶。馬達發(fā)現(xiàn)自己的外衣正整齊地折疊好了放在床邊,自己穿著內(nèi)衣躺在被窩里。忽然,他感到自己的手心里一陣涼意,好象有個什么東西,他攤開手心,看到了那把房門鑰匙。
馬達越來越迷惑,他只回憶起自己走上公共汽車上,見到了一個混身是血的女子,他甚至還不記得自己是否坐在了她的身邊。他迅速地起來,穿好了所有的衣服,然后他打開房門,把鑰匙塞進了鎖眼試了試,果然,正是這間屋子的鑰匙。他把房門鑰匙塞進了自己的口袋里,再把門鎖好,走下那搖搖欲墜的樓梯,離開了這棟小樓。
馬達走出了那條小馬路,走上了大街,一輛公共汽車開來,他跳了上去,發(fā)現(xiàn)這就是昨天的那輛車,他面對著昨晚的那個空位子坐了下來。然后,他摸出了那把房門鑰匙,終于,通過這象鐘擺一樣晃動著的鑰匙,他把昨晚發(fā)生的事都回憶了起來,他確信,昨晚他確實坐在了那女子的身邊,現(xiàn)在他所回憶起來的就是事實的真相。
公共汽車靠站了,馬達下了車,回到了馬路上,手心里緊握著鑰匙,依舊冷冰冰的感覺。他忽然覺得手心里被擱得很難受,仿佛那把鑰匙是有生命的,在他的手心里掙扎著。也許這鑰匙正渴望著回到鎖眼里去,打開那扇門。馬達想至少得把人家的鑰匙還回去。于是,他又把自己的領(lǐng)子豎起來,悄悄地匯入人流,象魚一樣游動著。
他穿過幾條街,憑著蘇醒回來的記憶,找到了昨晚的那棟小樓?,F(xiàn)在他才又重新看清楚了那棟建筑,四周有許多這樣的樓,一點都不顯眼。從外面看不到多少窗戶,就象一個封閉著的罐頭。馬達走進了小樓,沒有看到別人,只是小心地走上了樓梯。那讓人心顫的聲音又響了起來,幾乎使馬達一腳踩空摔了下去。他走到了三樓的那扇門前,先敲了敲門。過了許久都沒人開門,她肯定不在。也許,是因為她把鑰匙交到了馬達的手里,而她身上又沒有備用鑰匙,自然也就進不了門了。馬達打定主意必須要把鑰匙還給她,他把鑰匙塞進了鎖眼,立刻打開了房門。長條形屋子里果然是空的,那扇小窗里透進來的光線是如此暗淡,以至于整個房間似乎永遠都是處于黃昏或者黎明時的狀態(tài)。早上他睡過的被窩還是那樣零亂,一切都和他離開的時候一樣,她沒有回來過,她去哪兒了?
|
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