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很好看的懸疑小說——《天機》 作者:蔡駿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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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辣椒

高 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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發(fā)表于 2008-6-23 09:40 |只看該作者 | 最新帖子 | 查看作者所有帖子 | 發(fā)短消息 | 加為好友 | 字體大小: tT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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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機第一季沉睡之城


    葉蕭做了一個夢。

    ......

    當(dāng)夢醒來的時候,睜開眼睛只見滿山遍野的綠色,竹子如箭矢刺入瞳孔,一朵巨大的花放肆地綻開。頭頂巍峨的高山顛簸起伏,再往上是層層疊疊的烏云,隨時會有一場大雨傾瀉。

    這是哪?惡夢帶來的汗水從額頭滑落,身下是搖晃的車座,右邊是明亮的窗玻璃,左邊是一張熟悉的臉。

    孫子楚沖他咧嘴笑了笑:"喂,你總算醒啦!"

    "你--"葉蕭把眼睛睜大了,費力地支起身子,"你怎么會在這兒?"

    "還沒睡醒?可我記得昨晚你沒怎么喝酒。"

    酒?葉蕭捂著嘴呼了口氣,并沒有聞到酒精味。他環(huán)視了周圍一圈,這是輛小型的旅游巴士,車上坐著十幾個游客。車外是熱帶或亞熱帶山區(qū),茂密的綠樹間點綴著鮮艷的花。一條公路在大山中蜿蜒,通向不可捉摸的命運深處。

    葉蕭只認(rèn)識身邊的孫子楚:"現(xiàn)在去哪里?"

    "蘭那王陵--我們剛從清邁開出來。"

    "清邁?"這地名好像在哪聽到過,"我們在哪個???云南?還是貴州?"

    孫子楚苦笑了一聲:"拜托,不是開玩笑吧?我們現(xiàn)在泰國!"

    "我們不在中國嗎?"

    "當(dāng)然不在!清邁是泰國北方最著名的城市--你忘了幾個鐘頭前,我們在清邁的酒店吃的早餐?"

    心又浸到了浴缸底下,葉蕭用力揉著太陽穴,后背心已滿是冷汗。記憶像被打碎的鏡子,就連自己的臉也隨之破裂,沒有人能重新拼合起來。

    不過,起碼找到了坐標(biāo)橫線:泰國北方--清邁--蘭那王陵。

    那么豎線呢?

    "今天是幾號?"

    "9月24日!我真搞不懂,發(fā)車時你還很正常,現(xiàn)在卻好像從外星球回來了?"

    而葉蕭問出了一個更愚蠢的問題:"哪一年?"

    "公元前841年!"孫子楚已被他氣糊涂了,"你故意耍我吧?連2006年都不知道?"

    "2006年9月24日,泰國北方清邁,前往蘭那王陵?"

    時間豎線與空間橫線終于在平面相交,這個特殊的坐標(biāo)點--

    或許是致命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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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在確定時空坐標(biāo)點的瞬間,葉蕭模糊的視野里,浮現(xiàn)出一片山間盆地--酷似一幅古老的水墨畫,從塵封的箱子里翻出來,紙上還扭動著幾只蟲子。

    不,那不是蟲子,而是裊裊的炊煙,如白霧彌漫在墨綠的山色中。在綠與白的顏色調(diào)配下,宛如特殊處理的電影鏡頭,漸漸幻化出數(shù)十間高腳茅屋,可是"荒村"的南國版本?

    11點30分,旅游巴士在路邊停下,導(dǎo)游小方招呼大家下車。

    葉蕭隨孫子楚一起踏上地面,這就是泰國北方的土地嗎?腳底板有些電流般的麻感,蟾蜍在野草下呱呱亂叫,也許還潛伏著幾條竹葉青蛇。

    導(dǎo)游用機械的語氣介紹說:這個少數(shù)民族村落,兩百年前自中國云南遷來,有著與泰國本地人迥然不同的風(fēng)俗習(xí)慣。而貧瘠的內(nèi)陸山地,也比不得肥沃的湄南河平原,只能生長玉米紅薯之類,此外就是美麗而可怕的--罌粟。

    旅行團被安排在此午餐,可享受純正的山間野味。立即有人興奮起來,這些天泰國菜都吃膩了,這下定然要大快朵頤。也有幾個女人皺起眉頭,想起幾年前"非典"的果子貍。

    眾人還未到村口,便聽到一陣沉悶悠揚的鼓聲,孫子楚緊皺眉頭道:"銅鼓?"

    果然,一進(jìn)村便看到兩口大銅鼓,幾個穿著民族服裝的老人,舉著骨槌用力敲打。銅鼓后站著數(shù)十個怪物,個個面目丑陋,被硫酸毀過容似的,氣勢洶洶地手持刀劍,活像是古代的山賊,幾個女游客嚇得要拔腿逃回巴士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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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機第一季沉睡之城第3節(jié)

    導(dǎo)游小方立即喊道:"別怕!是儺神舞。"

    葉蕭也點了點頭,這是中國西南常見的"儺"神面具,在木頭上畫出猙獰的鬼怪或野獸相貌,據(jù)說有驅(qū)鬼破妖的神效。鼓點節(jié)奏越來越快,幾十位"儺"神載歌載舞,手中揮舞著刀光劍影,像遠(yuǎn)征血戰(zhàn)得勝歸來。

    "MYGOD!"旅行團里還有個外國人,二十多歲的女孩,棕色長發(fā)圍繞著白皙可人的臉龐,說了一串濃郁美國味的英語,轉(zhuǎn)眼又說了句熟練的漢語:"請問這是一項旅游節(jié)目嗎?"

    年輕的導(dǎo)游猶豫了一下說:"是......是的,一項特別的歡迎儀式。"

    孫子楚仔細(xì)觀察銅鼓,這是兩千多年前鑄造的古物,曾廣泛分布于中國西南和中南半島,至今已極為少見。鼓的邊緣是奇異的花紋,似乎某種巨大動物。就在孫子楚掏出放大鏡時,兩個干瘦的村民目露兇光,他只得尷尬地放棄了觀察。

    葉蕭跟著旅行團進(jìn)入村子,發(fā)現(xiàn)這里真是窮得出奇,除了四處瘋長的野草,完全死氣沉沉,好像踏入了古代墓地?;蛟S全村人的財富,都集中在了女人們頭上--戴著沉重的貴金屬,仿佛頭頂開著銀色的花,身上卻是全黑色的衣裙,面黃肌瘦營養(yǎng)不良。

    旅行團里有個年輕男子,一直端著DV攝像機拍攝,忽然喊道:"好香啊!"(暈,難道現(xiàn)在的攝像機還有嗅覺功能?)

    進(jìn)入村子中心才看到,有口熱氣騰騰的大鍋,底下柴火燒得正旺,周圍擺著一圈低矮桌椅。而那撲鼻而來的香氣,正是從翻滾的鍋湯里發(fā)出的。

    "啊,是什么野味?。?quot;

    葉蕭身邊一個男人饞饞地喊道,他戴著一副卡通墨鏡,打扮得像個"城市精英"。

    村民們漠然地注視這些不速之客,導(dǎo)游小方跟司機耳語幾句,葉蕭總覺得這兩人表情很怪。四十多歲的司機,長著典型的泰國人的臉,他和村民們說了幾句,便招呼大家坐下就餐。

    導(dǎo)游小方說:"今天我們來得很巧,正好碰上這村子的一個重大節(jié)日--驅(qū)魔節(jié)!在這一天到來的人都是貴客,村民們會設(shè)宴招待我們,請大家就坐享用大餐吧。"

    驅(qū)魔節(jié)?讓人聯(lián)想起一部同名的經(jīng)典恐怖片,大伙心想真倒霉,怎么正好趕上這鬼節(jié)日了?

    葉蕭忐忑不安地坐下,每人面前有一個大陶罐,像中國人的砂鍋,里面并無垂涎已久的野味,而是最普通的紅薯。這道"砂鍋紅薯"讓大家很失望,不過平時極難吃到這種東西,在這窮山僻壤也別有風(fēng)味。此后幾個菜無不是閹肉醪糟之類,大家感到上當(dāng)受騙了,有個火氣大的女生站起來問,會不會吃完又要收錢呢?

    當(dāng)導(dǎo)游臉色鐵青不知如何作答時,最后一道菜上來了,有個渾身雞皮疙瘩的老太婆對司機說了幾句,司機用很爛的漢語報出了菜名:"黃金肉!"

    黃金肉?

    在琢磨這三個字的同時,一個小碗已端到他面前。誘人的香氣從碗里飄出,腦中還沒反應(yīng)過來,唾液已然開始分泌,果然是聞所未聞的美味!碗里盛著一小塊豆腐,周圍是金黃色的湯--金豆腐?

    葉蕭用木勺挖了一小塊"豆腐",放到嘴里并未化掉,而是滑而不膩的口感,稍微帶點咸味,舌尖竟幸福地顫抖了幾下。

    美味,天下難得的美味!

    絕對不是"豆腐",而是某種動物的肉。

    趕緊把剩余的肉送進(jìn)嘴里--這是他二十九年來吃的最美的一碗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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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機第一季沉睡之城第4節(jié)

    可惜只有這么一丁點!葉蕭一絲絲慢慢咀嚼,更像在品嘗一杯上等新茶。幾十秒后,最后一絲"黃金肉"咽下了喉嚨。碗里金色的肉湯也沒放過,不知世上還有什么野味會比這更鮮?碗底朝天后仍意猶未竟,用舌頭舔著嘴唇回味。

    再看其他人也都差不多,個個夸贊這碗肉的美味,就差把碗也給一起吃了。大家紛紛要求再來一碗,司機無奈地?fù)u頭:"每人只能吃一碗,這是規(guī)矩。"

    這倒也是,這樣的美味是稀缺資源,必須限量供應(yīng)才彌足珍貴。

    戴墨鏡的精英站起來問:"‘黃金肉‘到底是什么肉呢?"

    幾經(jīng)翻譯傳遞之后,導(dǎo)游小方轉(zhuǎn)述了村民們的回答:

    "天機--不可泄露!"

    "切!至少不是黃金做的肉!"

    在大家以為導(dǎo)游又要額外收午餐費時,小方卻說:"這頓午餐是村民們免費贈送給我們的,因為我們是‘驅(qū)魔節(jié)‘光臨的貴賓,能幫他們驅(qū)走魔鬼。"

    "有沒有搞錯?。?quot;一個二十多歲的女生用臺灣腔的國語嘟囔著。

    旅行團全都站了起來,跟著導(dǎo)游離開村子。墨鏡男無限留戀地回望那口大鍋,卻發(fā)現(xiàn)鍋邊有一堆白骨。

    那是什么骨頭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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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季沉睡之城第6節(jié)

    這柔美的聲音讓那人無話可說。巴士繼續(xù)在艱險的山路上疾馳,前方隱隱有些白煙升起。這煙塵繚繞的神秘深山,宛如西游記里的白骨精盤踞的山頭,不知有多少狼虎熊羆、青貂白狐在等著他們。

    忽然,擋風(fēng)玻璃上多了些雨點,再看高山上的天色已是風(fēng)云突變。轉(zhuǎn)眼間一場傾盆大雨落了下來,漫山遍野都是白花花的雨幕,煙雨中的山道更加險要陰森。內(nèi)陸山區(qū)是"十里不同天",九月間的大雨是常有的。雨刷在車前窗來回擺動,前方視線越來越模糊。

    葉蕭的心跳莫名地加快,右側(cè)窗外的水流,竟如瀑布般傾瀉而下。前排坐著一對母女,不時發(fā)出恐懼的叫聲。沒過幾分鐘,旅游巴士突然一個急剎車,還好葉蕭抓緊了前面的把手。

    在全車人的咒罵與尖叫中,導(dǎo)游小方顫抖地喊起來:"路上有個人!"

    就在車前不到幾米的地方,公路上竟躺著一個男人。如果司機慢一秒鐘踩剎車,車輪就要把他的腦袋壓扁了!

    司機和小方冒雨跳下車,冰涼的雨點打在山間公路上,感覺竟像中國南方的深秋。他們扶起那躺在地上的男人,才發(fā)現(xiàn)附近一地都是鮮血,還有許多碎玻璃渣子。更意外的是,這男人長著歐美人的面孔,肯定是某個西方旅行團的成員。老外的臉上也全是血,手臂上有一道道的傷口,已然緊閉雙眼面色鐵青,但嘴里還有一口氣在。

    小方只能向車上揮了揮手,葉蕭和孫子楚也打著傘下了車。四個男人一起用力,把這受傷的老外抬到車上。旅游巴士的最后一排還空著,正好可以讓那老外躺在上面。

    坐在葉蕭前排的那個三十多歲的母親,說自己曾做過醫(yī)生,自告奮勇來照顧那外國人。她緊張地檢查了老外的傷勢,用隨身攜帶的藥物給他消毒,又撕了些紗巾包扎傷口。

    就在大家關(guān)注這個神秘的"公路來客"時,葉蕭注意到了公路邊的濃煙。他打著傘走到懸崖邊上,才看到十幾米深的山溝下,正斜躺著一輛旅游大巴,濃郁的煙霧從車?yán)镲h上來。

    剛才發(fā)生了翻車事故!

    這個受傷的老外,想必就是從車?yán)锓鰜淼摹K緳C和導(dǎo)游也發(fā)現(xiàn)了下面的車,小方掏出手機想要報警,卻發(fā)現(xiàn)這里根本就沒有信號。

    "現(xiàn)在我們最要緊的是救人,先下去看看再說吧!"

    說罷葉蕭大膽地爬了下去,有條山坡上的羊腸小道,可以直通到山溝底部。司機和小方也跟在后面,孫子楚自然不甘落后。還有個四十歲留著酷酷的長頭發(fā),看起來很像齊秦的男人。

    五個男人艱難地爬到溝底,全被大雨淋成了落湯雞。山上的雨水匯集下來,形成一條湍急的小溪,也使墜崖的大巴沒有立刻爆炸。開路的葉蕭指示大家停一下,他仔細(xì)嗅了嗅大巴的氣味,確認(rèn)沒有汽油泄露后,才爬到了大巴旁邊。

    所有的車窗都已震碎了,車頭完全撞得不成形狀,到處是鮮血與玻璃渣,底下的水溝已被鮮血染紅。幾具尸體半掛在車窗上,全是慘不忍睹的模樣。孫子楚他們也來幫忙,從車窗里拖出許多死人,除了司機和導(dǎo)游以外,清一色是歐美人的模樣。既有黑發(fā)的拉丁人種,也有金發(fā)的日耳曼人種,看不出是來自哪個國家的。

    導(dǎo)游小方太過年輕,從沒見過這種場面,當(dāng)場就惡心得嘔吐起來。倒是我們的司機毫不畏懼,竟獨自鉆到車廂里,把尸體一具具拖了出來。大概他經(jīng)常見到翻車的慘狀,一起參與處理過這種情況。

    車?yán)锟偣灿卸司呤w,葉蕭逐一檢查了所有的死者,他們?nèi)家呀?jīng)死了,身上到處是傷痕,沒有留下一個幸存者--除了公路上那個家伙。

    小方已經(jīng)徹底慌了:"怎么辦?"

    "我們先回到車上去吧,看看哪里能有手機信號,等會兒到了蘭那王陵,再讓當(dāng)?shù)卣扇藖硖幚怼?quot;

    葉蕭冷靜地對大家說,好像是處理這種事情的老手了。

    隨后,他們依照原路返回上面的公路。那個長頭發(fā)酷酷的男人,還拿出相機來拍了十幾張照片,說要記錄下現(xiàn)場的原始情況,以便今后的事故調(diào)查。葉蕭注意到他的相機非常高級,只有專業(yè)的攝影師才會使用。

    五個男人回到車上時,渾身都是雨水和血水,把車?yán)锏呐藗儑樀貌惠p,還以為遭到了土匪的攻擊。他們只能在車?yán)飺Q了衣服,擦干凈身上的血污,連自己都嚇了一跳。

    司機的腳有些顫抖了,他休息了好幾分鐘,終于踩動油門繼續(xù)行駛。躺在最后排的老外還在昏迷之中,但身上已不再流血。葉蕭摸了摸老外的衣服口袋,發(fā)現(xiàn)了一本法國護(hù)照,照片就是眼前受傷的這個人。護(hù)照上的名字叫HenriPépin,音譯過來就是"亨利·丕平",年齡是二十九歲--正好與葉蕭同齡。

    照顧亨利的是個充滿母性的女人,看起來三十七、八歲,正是女人最成熟的時候,她抬頭瞥了瞥葉蕭的眼睛,卻又膽怯地低下頭不敢說話。

    車外的雨越下越大,山野間的霧氣令人暈眩。而車內(nèi)的氣氛更讓人窒息,大家都知道剛才有車墜崖了,有將近三十個人慘死在車?yán)?-但愿這種厄運不要降臨到自己頭上。

    玉靈說還有40分鐘就能到蘭那王陵了,那有醫(yī)院可以救治這個法國人,警察也會去勘察剛才的事故現(xiàn)場。

    葉蕭臉色凝重地回到座位,頭發(fā)尖滴著水,臉頰有絲血跡還來不及擦掉。孫子楚捅了捅他的腰說:"喂,你在發(fā)抖啊。"

    "也許剛才在雨里淋得著涼了。"

    "不!"孫子楚對著他耳語道,"你是在恐懼地發(fā)抖!"

    葉蕭冷冷地回過頭來,停頓了半晌才說:"我承認(rèn),我心里是很恐懼。因為剛才有一點我沒有說出來--"

    接著,他把聲音壓得更低了:"剛剛我仔細(xì)檢查過那些死者,他們并不是在汽車墜崖中摔死的。"

    "什么?難道他們在翻車前就已經(jīng)死了?"

    "噓--"葉蕭做了一個禁聲的手勢,用最輕的氣聲說,"不要讓其他人聽到,我在公安大學(xué)進(jìn)修過法醫(yī)課程的,我知道如何判斷死因。那些人身上的傷口,都是在死亡以后才留下的。所以,他們絕不是死于這場車禍。"

    孫子楚也用耳語說:"也就是說整個大巴上的人都是死人?除了司機和剛才這個幸存者之外,司機是把車開到這里才翻車出事的!"

    這個耳邊的秘密推論,讓兩人都感到毛骨悚然。

    "是的,但我也不清楚這些人的真正死因?這只有等泰國方面的法醫(yī)來鑒定了。奇怪的是這個幸存下來的法國人?為什么只有他一個人活著?"葉蕭的嘴唇都發(fā)白了,他看著外面險惡的山崖說,"真是一片吃人的山啊!"

    然后他閉上了眼睛,但還是想不起昨晚發(fā)生了什么?自己怎會來到這條不歸路?

    眼前仿佛有座陰森的大山,緩緩地向他傾倒而來。就在葉蕭痛苦地睜開雙眼時,車頂上傳來一陣沉悶的聲音。

    五

    所有人都聽到了這個聲音,大家恐懼地抬頭看著上面。像有人在用力敲鼓--孫子楚想到了村口的銅鼓。

    天機第一季沉睡之城第6節(jié)

    章節(jié)字?jǐn)?shù):2703更新時間:07-09-0115:38

    那個聲音還在繼續(xù),難道是下冰雹了?可笑,這里是北回歸線以南的九月,怎么可能有冰雹呢?難道是山上滾下來的石頭?但那聲音有規(guī)律和節(jié)奏,就像有人在車頂上散步--車頂上有人?

    天哪!誰會爬到疾馳的車頂上去呢?而且是在這滂沱大雨之下,司機只要一打方向盤,上面的人就會被甩到百尺懸崖下去。

    車頂?shù)穆曇粼絹碓巾?,動得也更加頻繁,從車頭一直響到車尾,明顯有個什么東西在走。所有人的心都懸了起來,司機也實在沒辦法了,只能在一處凹地靠邊停車。他打著傘跳下車,從巴士后面爬了上去。

    司機的頭剛一探到車頂,就見到一對小眼睛閃爍著精光,淡藍(lán)色的臉龐,鮮紅的鼻子,張開一副血盆大口,長長的胡須像鋼絲一般,嘴里露出利刃似的獠牙。

    "鬼!"

    司機用泰語高喊了一聲,差點從車頂摔了下來,這張猙獰的鬼臉委實嚇得他不輕。他手忙腳亂地爬下來,立刻跑回到旅游巴士上,猛踩油門朝前頭開去。

    他滿頭大汗的恐懼模樣,讓全車人都提心吊膽。玉靈用泰語問他:"你看到了什么?"

    "鬼!"

    司機像是瘋了一樣,目不轉(zhuǎn)睛地盯著前方。而車頂上的聲音仍在繼續(xù),一雙有力的大手敲打車頂,仿佛隨時會砸出一個大洞。

    車子在蜿蜒的山道上飛馳,時速居然將近一百公里,小方害怕地大喊著:"快點停下來,這樣大家都會死的!"

    旅行團里幾個女孩都哭了出來,葉蕭則始終抬著頭,觀察那個聲音移動的方向。突然,一陣尖利的叫聲傳來--那個會說流利中文的美國女孩,嚇得倒在了座位上。

   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那邊,只見車窗上倒掛下一張臉來。不,更像是面具,猙獰到極點的鬼面具!

    還是兩邊淡藍(lán)色的面頰,鼻子就像驢臉那樣長,簇?fù)碇浑p小眼睛,巨大的嘴巴里伸出森白的獠牙,兇猛地向車窗里的人嘶吼。

    分明是地獄的惡鬼!

    緊接著那張臉又消失了,車頂上繼續(xù)拍打的聲音,那個惡鬼就在雨中的車頂,任憑車子如何搖晃都不下來。

    司機終于踩下了剎車。幾個女孩嚇得抱成了一團,男人們則面面相覷。最后,那個長發(fā)男子自告奮勇地說:"讓我下車去看看。"

    小方猶豫了一下打開車門,四十歲的長發(fā)大叔,背著專業(yè)照相機下了車。他的動作相當(dāng)熟練,在大雨中貓著腰,輕巧地繞過整個車體,看來很有野外工作的經(jīng)驗。他沒有直接爬上車頂,而是抓著山崖上的藤蔓,人猿泰山似的爬了上去。

    他爬到三、四米的高處,再回頭去看車頂上的"鬼"。

    不--他看到了一只巨大的猴子。

    這猴子的體形有些像藏獒之類的大型犬,高度和一個成年男子差不多,而它的肌肉顯然更強大。身上的毛就像美容院里出來的"蓬蓬頭",一直長到額頭,向上聳立呈三角。它長著一張無比怪異的臉,嘴巴和眼睛看起來都兇猛異常。這只"超級大猴子"顯得異常焦躁,用力拍打著車頂,似乎對車?yán)锏娜擞猩畛鸫蠛蕖?br />
    長發(fā)男子一只手抓著藤蔓,另一只手拿著照相機,對車頂?shù)拇蠛镒优牧藥讖堈掌H缓舐嘏老聛?,小心翼翼地繞回到車上。

    一回來就被大家圍住了,他冷靜地說:"我已經(jīng)知道這是什么東西了!我是個職業(yè)攝影師,在全世界很多地方拍過動物,我們頭頂上的這個怪物叫‘山魈‘。"

    "山魈?"

    "對,山魈又名鬼狒狒,是世界一類保護(hù)動物,主要產(chǎn)于非洲中西部。山魈有濃密的橄欖色長毛,馬臉凸鼻,血盆大口,獠牙越大表明地位越高。雄性山魈脾氣暴烈,性情多變,氣力極大,有很大的危險性。五年前,我在非洲拍過山魈的照片,險些遭到它們的攻擊,差一點就送了命!"

    前排端著DV的年輕男子問:"既然是非洲的物種,怎么會出現(xiàn)在這里呢?"

    "中國古代文獻(xiàn)里也提到過山魈!"孫子楚從后邊站起來說,又?jǐn)[出一副大學(xué)歷史老師的面目,"這是一種非常神秘鬼魅的動物,或許至今仍幸存在一些偏遠(yuǎn)山區(qū)。由于它體形碩大,相貌丑陋,行為兇悍,常被古人誤以為是野人,《聊齋》里就有一篇短文《山魈》。"

    這時,玉靈打斷了他們的討論:"你們知道嗎?中午你們吃的‘黃金肉‘,就是這種大猴子的腦子。"

    整個車廂立刻鴉雀無聲。就連車頂上的山魈,似乎也聽到了下面的聲音,靜靜地蹲在上面等待時機,唯有窗外的大雨嘩拉拉下個不停。

    "你是說‘黃金肉‘的猴腦,就是山魈的腦子?"

    導(dǎo)游小方睜大了眼睛,再一次摸著自己的胸口,仿佛要隨時嘔吐出來。

    "對,這種大猴子非常稀有,只有采藥人和伐木工見到過它們,但每年都有這種猴子傷人的報道。最嚴(yán)重的是去年,有兩個村民被大猴子活活撕碎吃掉了。"

    "怪不得要有‘驅(qū)魔節(jié)‘!原來他們的魔鬼就是山魈!"

    忽然,職業(yè)攝影師顫栗著說:"成年山魈非常有力量,一般人很難捕獲它們,除非是山魈的幼崽。"

    玉靈也點了點頭:"也許你們中午吃的猴腦,就是那只大猴子的孩子?"

    "啊!我們吃了它的小孩的腦子?"一個女生渾身發(fā)抖地說,她抱著自己的肩膀,"它一定會報復(fù)我們的!怪不得盯上我們不放了,慘了!慘了!"

    是啊,就像人類的孩子如果被殺害了,父母一定會痛不欲生,并會想盡辦法復(fù)仇的。

    動物同樣也有父母子女的親情,同樣也為失去自己的骨肉而悲痛,這種血緣上的感情古今無不同,人獸亦無不同!

    人類的報復(fù)可以理智,但動物的報復(fù)卻是瘋狂的。

    瘋狂的山魈正在他們的頭頂。

    司機的雙手也在顫抖,但他的腳果斷地踩下了油門。汽車飛一般竄了出去,在濕滑的公路上瘋狂"飄移"起來。

    "簡直就像《頭文字D》!"孫子楚差點又撞到了前排,他抓緊了把手說,"看來司機是想把車頂上的怪物甩下去。"

    在比秋名山更險要的山道上,這輛旅游巴士載著十幾號人,不停地急轉(zhuǎn)彎剎車再起步,如果車頂上是個人的話,早就不知被摔死多少回了。但山魈仍然牢牢抓著車頂,用力敲打著鐵皮,它的力量真是驚人,簡直是迷你型的金剛。

    "它有強烈的復(fù)仇欲望!想為它的孩子報仇,要把我們一車人全部斬盡殺絕!"

    孫子楚仍像在課堂上教書那樣喋喋不休,當(dāng)對面的美國女孩暈得東倒西歪時,他伸手扶住了對方的香肩,并用英文說了一長串安慰的話。

    那美國女孩雖然已七昏八素了,卻還沒忘記中文怎么說:"閉嘴吧!"

    就在大家驚慌失措時,擋風(fēng)玻璃前突然出現(xiàn)了一張"鬼臉"。

    司機和導(dǎo)游小方都瞪大了眼睛,就連玉靈都摔倒在了地上。全車人不論男女都驚叫了起來,那張"鬼臉"倒吊著盯著車?yán)锏娜耍瑑春莸哪抗夥懦鲎仙幕鹧妗?br/>
小辣椒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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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季沉睡之城第8節(jié)

    葉蕭大口喘起了粗氣,再看身邊是那攝影師,他的斧頭上沾著幾絲血跡。原來是攝影師的斧頭救了他的命。現(xiàn)在,葉蕭、孫子楚和攝影師三人并排站在一起,鐵棍、斧子、鐮刀各司其職,構(gòu)成了一個兵器陣。他們一步步向野獸逼近,而山魈的前爪已中了一斧,鮮血正隨著雨水淋漓而出。

    山魈又狂吼了一聲,向這三個勇敢的男人,發(fā)動最后瘋狂的反撲。但他們并沒有后退,鐵棍、斧子、鐮刀齊下,結(jié)結(jié)實實地給山魈來了幾下,終于把這怪物逼到了路邊。

    路面上已滿是鮮血了,山魈似乎也支持不住,只能絕望地仰天長嘯一聲,整個山谷中都充滿了它的悲鳴。它在為自己的孩子哭泣,也在為無法復(fù)仇而嘆息。此刻它只能暫且后退了,但它絕不會放過這些人類。山魈的目光依然兇狠,身體卻漸漸隱入了樹林,直到再也看不到為止。

    但它還會回來的。

    七

    孫子楚終于松了一口氣,手中的鐮刀也掉到地上。車上則是一片掌聲,大家都在為他們的勇敢而叫好。

    葉蕭和攝影師互相拍了拍肩膀,其實背后全都是冷汗了。他們又向車上關(guān)照了幾句:"我們現(xiàn)在去前面探路,你們千萬不要隨便出來走動,必須要等到我們回來!"

    說罷,三個男人手里端著"武器",頂著大雨向前面的山路走去。

    攝影師拍拍葉蕭的胸口說:"你這里的傷要緊嗎?"

    "只是被抓破了點皮,沒事的。"當(dāng)警察受傷是家常便飯,葉蕭也確實沒感到什么,他倒是對這個長頭發(fā)的攝影師很感興趣,"謝謝你啊。"

    "謝我什么?"

    "你剛才的斧頭救了我的命,要不然我就成了一具沒有眼睛的尸體了。"

    攝影師瀟灑地大笑起來:"呵呵,小事一樁,有啥好謝的。"

    "我叫葉蕭,你呢?"

    "好,兄弟,我叫錢莫爭,平時四海為家,拍幾張照片糊口飯吃。"

    "錢莫爭?"孫子楚終于忍不住插話了,"莫爭錢?真是好名字啊。"

    三個男人一路說笑著走出幾百米,在曲折的山路上轉(zhuǎn)過幾道彎,突然發(fā)現(xiàn)眼前橫亙著一座大山--無數(shù)的石頭和泥土,像建筑材料堆積在路上,隨著大雨變成數(shù)條小溪,山上還不斷有碎石滾落。

    他們驚訝地看著眼前的景象,這是人類戰(zhàn)爭中的轟炸,還是大自然的無邊神力?

    "泥石流!"

    攝影師錢莫爭大喊道,他走過全世界很多地方,當(dāng)然也看到過這種自然災(zāi)害。通常是山區(qū)暴雨時,容易引發(fā)這樣的山洪傾瀉。這條道路就此被吞沒了,任何車輛都無法通過。這里的地質(zhì)條件很不穩(wěn)定,隨時還可能爆發(fā)第二次。

    人算不如天算!他們絕望地?fù)u了搖頭,只能又原路折返了回來。

    當(dāng)三人回到旅游巴士時,司機正披著雨衣檢修撞壞的部件。車上的人們?nèi)瞧诖哪抗猓詾榍胺骄仍呔蜁淼?。但葉蕭如實地告訴了他們壞消息,立即把大家都打回到了十八層地獄。

    難道今天就要被困死在這絕境了?

    "大家不要驚慌!"葉蕭站在當(dāng)中高聲道,"至少這里沒有爆發(fā)戰(zhàn)爭!我們一定會有脫困的辦法。"

    忽然,車下響起一陣發(fā)動機的聲音,司機興奮地跳上車說:"汽車修好了!"

    旅行團又是一陣歡呼,仿佛絕境逢生。所有人都已歸心似箭,原路返回清邁是他們唯一的選擇。

    司機迅速把車倒了出來。擋風(fēng)玻璃上還有一道明顯的裂縫。在狹窄濕滑的山道上,他小心翼翼地將車掉了一個頭,然后飛快地向清邁開去。

    眾人總算吁出了一口氣,今天的旅程真是無比驚險,連蘭那王陵的影子都沒看到,就險些自己變成了殉葬品。所有人都疲憊不堪,大多閉上眼睛打起了磕睡,只有葉蕭還緊盯著車窗外。

    胸前的T恤被山魈的鐵爪劃破了,幸好傷口很淺,幾乎沒什么感覺,早就凝固結(jié)痂了,但若再深半寸就可能會送命。葉蕭現(xiàn)在才感到后怕,仿佛四周砌起了看不見的墻,將他牢牢地困在當(dāng)中?;蛟S,來這遙遠(yuǎn)的泰國并不是旅游,而像古時候的罪犯那樣,發(fā)配流放到天涯海角。

    雖然,想要努力看清車外的路,眼皮卻越來越重了。陣陣寒意從身下襲來,心底有個聲音在猛烈地掙扎,大腦已漸漸陷入了黑暗。

    八

    似乎已沉睡了一輩子,葉蕭再度從夢中驚醒。

    車子劇烈顛簸了一下,全車人也隨之而震醒。他下意識地抓緊把手,額頭布滿豆大的冷汗。車窗外仍是無邊無際的大雨,萬丈懸崖也看不見了,兩邊是深深的峽谷,旁邊有條暴漲的溪流,中間夾著這條崎嶇的公路。

    他怔怔地看了幾秒鐘,突然第一個反應(yīng)過來,從座位上跳起來說:"不對!我們沒有從這條路走過!"

    是啊,下午過來的一路上,他都仔細(xì)觀察著路邊景物,但絕沒有現(xiàn)在看到的情況--他們從沒來過這條峽谷,旁邊的溪流也完全陌生,車子并沒有按照原路返回,司機究竟要帶大家去哪里?

    周圍的人也看出了不對勁,紛紛恐懼地吵鬧起來,葉蕭沖到司機旁邊問:"這是在往哪里開?"

    "對不起!"司機終于把車停了下來,臉上布滿了絕望與愧疚,"我也不知道。"

    "什么?"旁邊端著DV的小伙子急了,"你也不知道?"

    司機用結(jié)結(jié)巴巴的漢語回答:"我......我明明是按照......原路返回的......但開著開著......就感到有些......不對勁了......好像不是剛才開過的路......但我又記不清......是哪里開錯了。"

    導(dǎo)游小方也剛醒過來,心急如焚地問:"是不是開到哪條岔路上去了?"

    "我也想不起來......也許下雨天看不清......也許我們?nèi)嚾硕迹行傲耍?quot;

    "中邪?"小方也不客氣了,"胡說八道!"

    葉蕭搖搖頭說:"算了,再急也沒用,還是讓司機安心開車吧。我看他也是心里太著急了,要是再來個不小心,我們?nèi)嚾司驼娴耐甑傲恕?quot;

    轉(zhuǎn)頭再問玉靈,但她也搞不清楚:"對不起,剛才我也沒看清是哪條岔路。奇怪啊,我是在這附近長大的,卻從來都不知道有這個峽谷!"

    玉靈用泰國話安慰著司機,讓他的情緒稍稍平靜一些。她想讓司機掉頭返回,卻發(fā)現(xiàn)這里的路太狹窄了。這樣長度的旅游巴士,根本沒有掉頭的可能,總不見得一直往后倒車吧?最后,還是決定車子繼續(xù)往前走,若前面有開闊的空間,便可以讓司機倒車回去。

    葉蕭再看看手機,依然沒有任何信號。其他人的表情更加絕望,真是剛脫險境又入虎口。

    車子在峽谷間穿梭,他探出車窗看了看頭頂。兩邊崖壁竟如刀削似的,起碼有五、六十米高,如同兩堵高大的石墻,當(dāng)中夾著一條羊腸小道。上頭是名副其實的"一線天",耀眼的白光落入昏暗的峽谷,連帶著無數(shù)冰涼的雨點。

    司機茫然地向前開去,峽谷中完全分不清東南西北,只有眼前那一條道路,不知通向世界的哪個角落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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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季沉睡之城第9節(jié)

    巴士又顛簸著了十幾分鐘,道路隨著巖壁彎彎曲曲,司機不停地打著方向盤,車子沒有任何掉頭的機會。

    車上的人越來越著急,"墨鏡男"第一個叫起來:"我們究竟要到哪里去啊?什么時候能回到清邁呢?今天真是好一個‘驅(qū)魔節(jié)‘啊,村民們把魔鬼驅(qū)到我們身上了,再跟著我們的車子一起走了,怪不得村民們要好好感謝我們呢!"

    "好了,你有完沒完?"一個明顯"臺灣腔"的女生打斷了他的話,"真是討厭!讓司機大哥安心開車吧。"

    這荒無人煙的峽谷底部,猶如弦樂的共鳴箱,雨聲被反復(fù)回蕩放大,簡直震耳欲聾,不時伴奏著某種野獸的嚎叫。就當(dāng)整個旅行團都陷于絕望時,峽谷突然走到了盡頭,眼前是一堵高聳入云的山崖。

    原來這峽谷是一條斷頭的死路!

    它就像個狹長的口袋,也像人體內(nèi)的盲腸,底部早已被牢牢結(jié)上了。

    司機踩下了剎車。

    眾人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--在絕壁的最底部,掛著數(shù)十米高的藤蔓,像女人的長發(fā)一直拖到地上。旁邊有片小型的瀑布傾瀉而下,正是峽谷溪流的源頭。

    這就是傳說中的絕路?葉蕭不甘心地用拳頭打著自己,而司機則幾乎癱軟在駕駛座上了。其他人都恐懼地叫喊起來,全車人十幾號人亂成了一鍋粥,就像被逼入絕境的軍隊,仿佛身后還有大軍追殺。

    葉蕭讓導(dǎo)游小方打開車門,獨自冒雨跳下車。瀑布高高濺起水花,谷底似千軍萬馬呼嘯。他仔細(xì)看了看腳下的路,雖然布滿了碎石和野草,卻還能看出是用瀝青鋪的,當(dāng)中還有油漆白線的痕跡。顯然是人工修筑的公路,但為何要在這只有進(jìn)口,而沒有出口的"絕路"里呢?

    不,不可能沒有出口的!葉蕭走到車子前方,抬頭觀察了周圍形勢,密集的雨點落到他眼睛里。在昏暗的峽谷底部,頭頂?shù)墓鈺灹钊四垦#?quot;一線天"也被收住了口。

    真是猿猴飛鳥亦難越過的天險啊!

    最后,他的目光落在正前方的藤蔓上,那茂密的枝葉后頭似乎還有什么。葉蕭禁不住伸手摸了摸藤蔓,卻沒有想象中的粗壯,似乎是最近才新長出來的。他用手撩開眼前的枝葉,發(fā)現(xiàn)里面竟然是中空的!

    藤蔓后隱藏著一條隧道!

    葉蕭欣喜若狂地回到了車上,指示司機立刻向正前方開去。導(dǎo)游小方還以為葉蕭精神錯亂了,要把車子往絕壁上頭撞。

    好不容易才解釋清楚,司機小心翼翼地踩動油門。隨著眼前的藤蔓越來越近,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.....

    終于,擋風(fēng)玻璃與藤蔓碰撞了,綠色的枝葉像瀑布散開,里面不是冰涼的巖石,而是黑暗的虛空。

    司機打開了大光燈,照出一條幽暗深長的隧道。隨著車子的前進(jìn),藤蔓由車子的前方滑到后方,每扇車窗都像被長發(fā)撫過了一遍,直到全車都沒入黑暗中。

    坐在最后一排,照顧受傷老外的前女醫(yī)生,回頭看了一眼車后--藤蔓如巨大的幕布重新合上,他們進(jìn)入了一個空曠的舞臺。

    隧道之旅--大家目不轉(zhuǎn)睛地盯著前方。這是條雙向兩車道的隧洞,內(nèi)部形成規(guī)則的圓拱狀,底下的道路相當(dāng)平坦,相當(dāng)于內(nèi)地的高等級公路。

    許多人都想到了火車隧道,突然間陷入一片黑暗,只有無盡的鐵軌與車輪碰撞聲,等待回到天空下的光芒。其實,隧道里還有許多滴水的聲音,只是被汽車的轟鳴聲掩蓋了。里面沒有燈光,只能借助汽車自身的燈,照出前頭十幾米的距離。司機必須開得很慢,時速還不到20碼。

    葉蕭注意了一下時間,開進(jìn)隧道是下午四點半,現(xiàn)在是四點三刻了,車子仍然在黑暗里行駛,這么算來至少有好幾公里--要比黃浦江底下的隧道還要長,不知這隧道頂上又是什么?隧道的另一端呢?

    突然,車窗外閃過一些白色光點,在黑色的洞壁上分外醒目。大家都被嚇了一跳,那些光點就像在空中漂浮,忽隱忽現(xiàn)又一閃而過。仿佛某些人的眼睛,又像是長明燈,孫子楚想起了古代墳?zāi)钩R姷墓砘稹?br />
    "這就是地底的鬼魂吧?"

    不知哪個女孩輕輕說了一聲,立即引起一片女生的尖叫。葉蕭卻拍了拍司機的手說:"不要停,繼續(xù)開下去。"

    "鬼火"漸漸停息,漫長的隧道卻仍永無止盡,前頭還有大大的彎道,黑暗中只看到車前的燈光。葉蕭忽然產(chǎn)生某種錯覺,仿佛這十幾個人已回到了母體。是啊,每個人在生命的開始,都要經(jīng)歷一條漫長而艱險的隧道。

    羊水已然破裂,母親艱難地呼吸,胎兒睜開眼睛,努力穿越分娩中的產(chǎn)道--如果隧道的盡頭不是地獄,那將是他們的又一次誕生。

    盡頭!他們看到盡頭了!

    九

    在遠(yuǎn)遠(yuǎn)的隧道彼端,有個白色的影子在晃動,車子前方的人都緊張起來。輪子又向前滾了幾圈,那個影子越來越明顯,是一道白色的光--出口!

    隧道的出口!

    真像胎兒到了誕生的剎那,即將見到母體外的世界,全車人都興奮地?fù)粽葡鄳c。司機也加大油門,眼前白色的光暈越加明顯,葉蕭被刺得閉上了眼睛。

    終于,車子開出了隧道。

    他們的第二次生命。

    旅游巴士疾馳出一道拱形大門,回到久違的天空底下,大雨繼續(xù)傾瀉著。所有人免不了瞇起眼睛,司機也只能把車速放緩下來。

    "總算離開這該死的隧道了!"導(dǎo)游小方難得咒罵了一句,指著前方的山路說,"真是別有洞天啊。"

    孫子楚忽然想到陶源明的《桃花源記》,那武陵人不也是通過一條小溪源頭的隧洞,抵達(dá)了那傳說中的世外桃源嗎?

    其他人都長出了一口氣,葉蕭只感到腳下一軟,剛才淋過雨的身體直發(fā)冷,真想好好洗個熱水澡啊。

    司機看到的是條蜿蜒山路,反光鏡里的隧道口上方,仍然是一堵萬丈絕壁。四周被層層疊疊的高山阻攔,他們似乎進(jìn)入了一個盆地。

    葉蕭向遠(yuǎn)處瞥了一眼,整個人都呆住了--他看到了無數(shù)座建筑物。

    一座城市!

    車子也在同時停下,司機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的一幕。就在他們的正下方,公路盤山下去百米,一座城市正矗立在萬山叢中。

    周圍全是巍峨的大山,惟有中間一塊巨大平坦的盆地,那些高低錯落有致的建筑,就活生生地豎在其中,是名副其實的"山谷之城"。

    雖然這座灰蒙蒙的城市,在南國的大雨中有些凄涼,但足以讓旅行團全體歡呼雀躍了。今天的旅程歷盡千辛萬苦,總算見到了人煙稠密之處,看來這隧道是通往人間的出口--真是吉人自有天相?。?br />
    司機好不容易才讓激動的情緒平復(fù)下來,沿著盤山路繼續(xù)往下開。每個人都像饑餓的貓那樣,望著餐盤里的最后一條魚。

    接近黃昏五點,大雨依然沒有停的跡象。

    山谷里的城市越來越近,孫子楚還以為會是一座古城遺址。但是,那些建筑的高度和格局,卻分明告訴大家這是一座現(xiàn)代城市。他甚至還看到在城市入口,有一塊巨大的廣告牌,印著劉德華微笑的頭像,推銷某種品牌的手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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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季沉睡之城第19節(jié)

    瘋了?

    也許所有人都瘋了。

    按照正常的邏輯和可能性,這里發(fā)生的一切都不會存在,然而卻無比真實地呈現(xiàn)于眼前。那么唯一的邏輯便是觀察者自己瘋了,他們觀察到的并非真實的存在,而是自己腦中的幻想。

    寂靜中的大家面面相覷,這房間仿佛成了瘋?cè)嗽骸?br />
    突然,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打破了沉默。

    "誰?"

    孫子楚立時打了個冷戰(zhàn),想起一部號稱世界上最短的懸疑小說--

    "當(dāng)全世界還剩下一個人的時候,他聽到屋外有人在敲門。"

    就在眾人疑惑猶豫之時,錢莫爭小心地抓起根棍子,緩緩打開房門。

    一個衣衫襤褸滿身污泥的人站在門外。

    "鬼?。?quot;

    不知哪個女生輕聲叫了一下,大家馬上緊張地縮起來,錢莫爭也強作鎮(zhèn)定道:"喂,你是誰?"

    門口的人身材高大,衣服已被撕成了碎片,露出肚皮和大腿,活像個討飯的叫花子。孫子楚卻在暗想,是不是這房間的主人回來了呢?

    沒想到那人抹了把臉上的爛泥,露出一雙黑黑的眼圈,大家這才認(rèn)出了他--屠男!

    他渾身顫抖著走進(jìn)來,接著腳底一軟癱在地上。

    錢莫爭迅速拉住了他,玉靈給他倒了杯熱水,林君如拿毛巾來給他擦臉。眾人手忙腳亂了一陣,總算讓屠男恢復(fù)了過來。

    他坐倒在沙發(fā)上大口喘氣,目光呆滯地看著大家,隨即又變得異常恐懼,像剛經(jīng)受過BT者的SM酷刑。

    "你怎么一個人回來了?"孫子楚抓著他的肩膀大聲問,"葉蕭和薩頂頂呢?"

    屠男的眼神直往后面縮,好像面對一頭噴火恐龍,嘴角顫抖著發(fā)不出聲音。

    "算了。"伊蓮娜憐憫地說,"他都這個樣子了,一定受到了過度驚嚇,你不要再刺激他了。"

    厲書忽然說:"也許葉蕭他們在外面?"

    說罷他飛快地沖出房間,一種可怕的預(yù)感是--可能葉蕭和頂頂受到了更大的傷害,而向受傷較輕的屠男回來求救。孫子楚也跟著他跑了出去,兩人拿著手電筒在樓道里亂照,又沖出去跑到外面的街道上。

    已是晚上七點多了,一輪新月在云朵間忽隱忽現(xiàn)??諘绲慕值郎霞澎o無聲,他們的寶馬車還停在路邊,哪里有什么葉蕭的蹤影?他們又在附近仔細(xì)搜尋了一遍,最后只得失望地空手而歸。

    回到二樓房間,才發(fā)現(xiàn)屠男已可以說話了:"對不起。。我。。我和葉蕭他們。。走散了。。"

    楊謀放下DV耐心地問:"怎么會走散的?"

    "發(fā)現(xiàn)了一個女孩。。還有一條狗。。"

    "什么?女孩和狗?"林君如也著急地問道,"是這個城市的居民嗎?"

    屠男又喝了一大口水:"不知道。。但肯定是活生生的真人。。她撐著一把黑傘。。還有條大狼狗。。狗帶著我們到了體育場。。"

    "體育場?"

    孫子楚趕緊攤開南明地圖仔細(xì)搜尋,果然在城市西北角發(fā)現(xiàn)了體育場的標(biāo)注。

    "是的。。很大的體育場。。葉蕭和頂頂先跑了進(jìn)去。。我跑得慢了。。就掉到了溝里。。"

    這些話雖然斷斷續(xù)續(xù),但大伙基本都聽明白了。特別是聽到那神秘女孩的存在時,至少證明這里并非絕對的"空城"。幾個人異口同聲地問:"然后呢?"

    "然后--"

    屠男皺起了眉頭,眼睛也使勁瞇了起來,似乎在看遠(yuǎn)處的什么東西,童建國注意著回頭看了看,那是窗外晃動的樹影子。

    "快說?。?quot;

    "然后,我就什么都不記得了。"

    屠男索性閉上了眼睛,嘴角不停地顫栗著。童建國搖了搖頭,拿出自己的一件寬大外衣,披在他幾乎半裸的身上。

    孫子楚卻不依不饒:"難道你連自己怎么走到這門口都不記得嗎?"

    但屠男仍然搖搖頭,身體蜷縮得像個小孩。

    "他應(yīng)該好好地休息。"

    黃宛然拉開了孫子楚,又給屠男蓋上一條毛巾毯。

    "但葉蕭和頂頂怎么辦?"孫子楚還是不能放棄任何一個人,尤其是好朋友葉蕭,"我們還沒有他們的任何消息,會不會出事了?我們要不要出去找他們?"

    但是,童建國迅速表態(tài):"我不同意,黑夜里出去太危險了,晚上我們必須守在這里,靜靜地等待葉蕭他們回來。"

    孫子楚再也不說話了,他知道沒人愿意晚上跟他出去冒險。

    "好了,大家不要再多想了,免得晚上睡不著覺影響體力,必須早點休息,明天一早起來再想辦法。"童建國繼續(xù)向大家發(fā)號施令,"這棟樓里的房間,我們今晚還要繼續(xù)使用,再重新挑選分配一下吧。"

    旅行團的行李都已經(jīng)在這個房間里,現(xiàn)在還得再重新拿到各自的房間。而且,由于今天發(fā)生了重大減員--導(dǎo)游小方和司機的意外死亡,還有葉蕭與頂頂?shù)闹两裎礆w,使得一些房間空了出來,人員要重新搭配組合了。但原則上還是兩個人一間房,萬一有什么情況可互相照應(yīng)。

    屠男還需要休息,就讓他睡在這個房間,照料他的任務(wù)落在孫子楚身上。

    而二樓隔壁那個空房間,則繼續(xù)充當(dāng)楊謀與唐小甜的"蜜月愛巢"。

    三樓有兩套空房,法國人亨利的傷勢已無大礙,不需要黃宛然的日夜照料了。因為厲書的英文水平很好,便和亨利住了同一套房間。另一套留給了伊蓮娜、林君如、玉靈三個女生,她們昨晚住的就是這間,現(xiàn)在也只能三個人擠擠了。

    四樓最大的那套三室一廳,仍歸成立、黃宛然、成秋秋一家三口。錢莫爭對他們千叮嚀萬囑咐,一定要把秋秋這女孩看住。

    五樓倒是有三個房間,但有兩間空了出來,剩下一間由錢莫爭和童建國住了進(jìn)去--樓頂天臺還躺著導(dǎo)游小方的尸體,也只有他們兩人敢住在五樓。

    這是旅行團在空城的第二夜。

    葉蕭與頂頂在哪里?

    二

    放心,他們還活著。

    難得見到南明城上的月亮,這似乎永遠(yuǎn)都在陰霾中的城市,總算露出了一些嫵媚溫柔。月光透過茂密的樹葉灑落在頂頂頭上,仿佛落了許多串珍珠。葉蕭也深吸了一口氣,或許能吸收這月夜的魔力。

    眼前是條幽深的小街,兩邊的花園栽滿榕樹,再往后便是二三層建筑的陰影,很像上海一些老花園洋房的馬路。葉蕭打開手電筒,前方的小道依舊沒有盡頭,就連月光也沉睡了。頂頂緊張地掃視四周,所有的建筑都在黑暗中,無法期待某個窗戶里的燭光。

    "我們已經(jīng)在這兒轉(zhuǎn)了兩個小時!"

    葉蕭看了看時間,目光變得疲憊而松散--他覺得自己快支持不下去了,他并不如別人想象中那么堅強。但想到身邊還有一個女人,他又只能頑強地向前走去。

    其他兩組人馬回到"大本營"了嗎?大家還在焦急地等待他們嗎?是的,他能想象孫子楚現(xiàn)在的表情。

    他們迷路了。

    這是葉蕭做夢也想不到的,自己作為警官居然迷路了!

    下午,他和頂頂發(fā)現(xiàn)了一個神秘的女孩,又隨著一條狼狗,進(jìn)入一座巨大而空曠的體育場。但同時屠男又失蹤了,他們兩個人四處尋找屠男,但始終都沒有他的半點蹤影。一直折騰到黃昏時分,他們才無奈地從體育場撤離。

    當(dāng)他們走進(jìn)一條幽靜的街道,又轉(zhuǎn)過幾個三岔路口的轉(zhuǎn)角時,才發(fā)現(xiàn)自己失去了方向。原來體育場有兩個進(jìn)出口,而且外觀看來幾乎一模一樣,葉蕭在完全無意識中走錯了。

    但愿這不是致命的錯誤--然而,當(dāng)葉蕭他們往回走時,卻發(fā)現(xiàn)越走越遠(yuǎn),四周完全是陌生的環(huán)境,找不到任何有用的標(biāo)志,就連巨大的體育場也看不到了。還好頂頂一直在安慰他,更多時候是她走在前面,充當(dāng)向?qū)Ш吞铰返慕巧?br />
    此刻,當(dāng)葉蕭陷于絕望時,頂頂忽然仰頭指著月亮說:"我們可以通過它辨別方向。"

    葉蕭狠狠掐了自己一下,心里罵怎么連這個都忘了。

    "去年我在西藏的時候,也有一次在荒原上迷失了方向,就靠著月亮找到了回大本營的路。"頂頂?shù)癸@得很是興奮,她指了指左邊說,"瞧,那邊是南!"

    "我們是從城市的南面進(jìn)入的,只要筆直向那個方向走,就會找到旅行團了。"

    頂頂點了點頭說:"沒錯,但我們的視線都被這些房子和樹擋住了,最好找個高一點的地方,能看清周圍的形勢再走。"

    葉蕭想不到這二十五歲的女歌手,居然還有這么大的本領(lǐng)。身為曾經(jīng)破案無數(shù)的警官,他的臉都快掛不住了。

    兩人先折向南走了兩條街,總算看見了一棟四層高的建筑,頂上有個高高的水塔,比起周圍算是鶴立雞群了。他們先在路邊做了個記號,以便回來時不再迷路,然后便沖了進(jìn)去。

    晚上也看不清是什么地方,兩人打著手電跑上樓梯,一路聽到自己的腳步聲,只覺得身后像有什么東西在追趕。他們飛快地跑到四樓,停下來喘氣才發(fā)現(xiàn),走廊兩邊全是教室--塵封的屋子里課桌椅仍然整齊,黑板上甚至還寫著暗淡的粉筆字。

    葉蕭手中的電光閃過黑板,依稀有繁體的"中國歷史"字樣,仿佛歷史老師已化作幽靈,仍站在講臺前侃侃而談,從北京猿人到光復(fù)臺灣。。
小辣椒

高 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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"發(fā)什么呆?。?quot;

    頂頂硬把他從教室門口拉走了,在走廊盡頭爬上一道小樓梯,便是這棟建筑(準(zhǔn)確地說是學(xué)校)的天臺。

    月光灑在空曠的樓頂,但這里的高度還是不夠,旁邊一些大榕樹有五六層樓高。他們又只能爬上樓頂?shù)乃?,從一架幾乎生銹了的鐵梯子上去,終于占據(jù)了最佳的制高點。

    但水塔頂上根本難以站立,他們只能互相抓著保持平衡,稍微有個意外掉下去就會GAMEOVER。

    月光下的城市竟如此安寧,四周的群山只看得到輪廓,宛如嬰兒夢鄉(xiāng)邊的搖籃。方圓數(shù)百米外沒有更高的地方了,只有城市南端有棟十幾層的高樓,那就是上午他們造訪的"南明國際大廈"。而在城市遙遠(yuǎn)的另外一端,則有棟幾乎同樣高度的大樓。就在他們身后的不遠(yuǎn)處,巨大的弧形圓頂掠過夜空--這是體育場看臺的天棚,盡管剛才走了兩個鐘頭,但始終都在它的眼皮底下。

    "要是所有的燈都能亮起來的話,應(yīng)該是很美麗的景象吧!"

    頂頂坐在高高的水塔上幻想起來,只是身邊不是她的阿拉丁,水塔也不會變成飛毯。

    但某種聲音從心底響起,似乎將她的身體變輕,像羽毛一樣隨風(fēng)飄浮,插上一對薄薄的翅膀,緩緩凌駕于水塔之上,在數(shù)百米高的云端,鳥瞰底下這沉睡的空城,和曾經(jīng)存在過的蕓蕓眾生,還有迷途的自己和葉蕭。

    于是,那個同樣沉睡了幾千幾百年的旋律,自周邊的黑暗空氣中傳來,匯集到薩頂頂?shù)男睦铮稚窖屎砗痛烬X之間。。

    對!就是這個古老的旋律,就是這首神秘的歌,令血液和神經(jīng)凝固,令世界萬籟俱寂,令宇宙變?yōu)閴m埃,化為一個微小的光點,由此某個漫長的旅程開始--萬物生!

    從前冬天冷呀夏天雨呀水呀

    秋天遠(yuǎn)處傳來你聲音暖呀暖呀

    你說那時屋后面有白茫茫雪呀

    山谷里有金黃旗子在大風(fēng)里飄呀

    我看見山鷹在寂寞兩條魚上飛

    兩條魚兒穿過海一樣咸的河水

    一片河水落下來遇見人們破碎

    人們在行走身上落滿山鷹的灰

    藍(lán)藍(lán)天哪灰灰天哪爸爸去哪了月亮是家嗎

    睡著的天哪哭醒的天哪慢慢長大的天哪奔跑的天哪

    紅紅的天哪看不見啦還會亮嗎媽媽天哪

    是下雨了嗎媽媽天哪別讓他停下媽媽天哪

    在黑夜的水塔之上,頂頂情不自禁地縱聲歌唱,神秘的音符似咒語一般,自她的唇間傾瀉而出,這首歌的名字叫《萬物生》。

    她的歌聲飄蕩在空曠的星空下,似乎這城市的每個角落都能聽到,也包括每個沉睡的靈魂、天使抑或惡魔。

    而葉蕭則睜大了雙眼,被身邊的頂頂驚呆了,這年輕女子單薄的身體里,竟能發(fā)出如此響亮高亢的聲音,與她平時說話的音色截然不同,好像不是從她嘴里發(fā)出的,而是來自另一個世界,另一個時代?

    雖然他看不清頂頂?shù)哪槪芨械剿妮喞湍抗?,隨著歌聲穿透空氣與自己的身體,迎來那輪想象中的異鄉(xiāng)明月。

    幾分鐘后,當(dāng)《萬物生》的一曲終了,頂頂滿足地閉上眼睛,天地重新陷入黑暗,萬物確已在此生根發(fā)芽,成長為一株參天大樹,變?yōu)檫@沉睡的南明城。

    "你。。你。。是怎么唱的?"

    葉蕭懷疑這根本不是凡人能發(fā)出的聲音,或者也不屬于這個平庸的時代,而只能從一千年前的"智慧女"口中唱出。

    頂頂暗示似地眨了眨眼睛:"你覺得我是在唱歌嗎?"

    "我說不清楚,又像是唱歌,又像是--咒語?"

    "本來就是咒語嘛!"

    "什么?"

    咒語--這兩字讓葉蕭打了個冷戰(zhàn),在這黑暗的水塔之上,山風(fēng)掠過他的頭皮,涼涼地沁入大腦之中。

    "是古印度梵文的‘百字明咒‘,又稱百字真言、金剛百字明,或金剛薩百字明,在西藏尼泊爾等地流傳很廣。剛才我唱的漢文歌詞,是高曉松給我的。另外,這首歌還有個梵文版本。"

    頂頂說這些話的時候,仿佛四周都是她的回音,在深深的洞窟中回蕩,又像是做過特技音效的處理,宛如來自另一個世界。

    "奇怪,這么好聽而特別的歌,我怎么從來沒聽到過?"

    葉蕭猛然搖了搖頭,讓自己清醒冷靜下來,要一不小心從水塔上摔下去,那就真的到另一個世界去了。

    "這是最近剛剛寫好的歌,公司正和我一起制作,預(yù)計2007年7月全球發(fā)行,專輯的名字就叫《萬物生》。"

    "啊,那全世界都會聽到這首歌的。"他回想剛才聽到的旋律,心跳又莫名地加快了,"只是專輯的名字--"

    "怎么了?"

    "既然我們到了這個地方,恐怕叫《天機》更好吧!"

    頂頂睜大了眼睛,目光在星空下閃爍:"天機--不錯的名字啊,或許我下一張專輯就叫這個。"

    天機?

    究竟是什么?

    答案是--不可泄露。

    兩人不再說話了,沉浸在片刻的安寧中。寂靜又覆蓋了葉蕭的心,他俯視這片沉睡的世界,想到的卻是另一幅可怕的畫畫--

    黑夜里所有燈光亮起,這城市的罪惡全部顯現(xiàn),四處都是腐爛的尸體,野草浸淫著鮮血生長,等待天火來把這一切掃蕩殆盡。

    就在這幅地獄般的畫面中,亮起了一點幽暗的光。

    葉蕭立即揉了揉眼睛--沒錯,在幾百米外的一片黑暗中,有點白色的光亮在閃爍。

    "瞧,那里是什么?"

    幾乎同時,頂頂也注意到了,在這黑夜里地面只要有一線光,也會刺激到她的瞳孔。

    就在他們的水塔底下,大約隔著一條街的花園里,有棟兩層樓的建筑,閃爍著一點白色幽光。

    有光就有人!

    尤其是在這沒有電的城市里--葉蕭和頂頂看準(zhǔn)了方向,手忙腳亂地爬下水塔,飛快地跑下學(xué)校四層樓。

    他們在學(xué)校外找到標(biāo)記物,又按記憶穿過一條街道,來到發(fā)出光源的那個花園。

    沒有夜鶯在歌唱,只有黑夜里綻放的傳說中的荼蘼花,天知道頂頂是怎么認(rèn)出這花的?

    兩人屏著呼吸跨過木柵欄,腳下碾過一片殘損的落花。漸漸靠近花園中央的小樓,透過隨風(fēng)搖曳的樹枝,葉蕭看見了那點白光。

    光--也是黑夜里的花朵。

    頂頂?shù)膭幼魅缒肛埌爿p巧,她走到那扇敞開的窗戶前。就是這里發(fā)出來的光線,刺激到了水塔上的兩雙眼睛。

    她的視線掠過月夜的窗臺,觸到那支即將燃盡的蠟燭,白色燭火散發(fā)出的光暈,讓這個房間像古代的洞窟,而三千年前壁畫中的少女,正拿著木梳整理那一頭烏發(fā)。

    不,那不是一幅壁畫,而是活生生的真人,一個正在梳頭的黑發(fā)少女。

    少女背對著窗戶,燭光傾瀉在她的頭發(fā)上和碎花布的連衣裙上。她的體形是纖瘦的,微微露出的后頸就像玉色的琵琶,隨即又被黑發(fā)覆蓋。她的手腕呈現(xiàn)出特別的角度,輕舉著木梳撫弄發(fā)絲,從頭頂緩緩滑落到發(fā)梢,仿佛抹上了一層黑色油脂。光線便從她身上彈起來,宛如四處飛濺的水花,刺痛了偷窺者的眼睛。

    于是,頂頂?shù)难例X間輕輕碰撞了一下。

    這點音波雖然輕微,卻仍足以穿透空氣,讓那只握著木梳的手停下。

    白色的燭光下,少女轉(zhuǎn)過頭來。

    她--

    葉蕭睜大了雙眼,再一次看到那張臉,就是她。

    黑傘下的眼睛,狼狗邊的眼睛,壁畫里的眼睛,聊齋里的眼睛,她的眼睛。

    沒錯,就是下午見到的神秘少女,撐著黑傘穿行在雨巷中,在體育場里有忠犬相伴。此刻,卻在這荼蘼花開的院子里,在這冷漠幽謐的燭光下。

    她也在看著葉蕭和頂頂,或許也在思考著相似的問題。

    窗外的人與窗里的人,分別對峙在陰陽的兩端。

    時間凝固了嗎?

    一陣花香隱隱飄來,少女轉(zhuǎn)身向另一道暗門走去。

    三

    夜晚,九點,大本營。

    四樓,最大的那套房間里,成立的手機再也不亮了。今天他又反復(fù)開了幾次,沒能盼望到手機信號,倒是把最后一格電耗盡了。肚子里憋滿了火,真想把手機摔在地上,虎落平陽遭犬欺--在上海的公司里他就是皇帝,人人要看他的眼色行事,女人們恨不得把臉蛋貼在他屁股上。但到這鬼地方他卻什么都沒了,就連妻子和女兒也瞧不起他,他不過是個平庸且發(fā)福的中年人罷了。

    秋秋依然不和他說話,現(xiàn)在一個人悶在屋里。成立枯坐在客廳吞云吐霧,煙灰缸里是密密麻麻的煙頭。這時衛(wèi)生間的門打開了,黃宛然端著蠟燭走出來,穿著一件白色的睡袍。她剛用冷水擦了擦身,濕潤的頭發(fā)讓成立的心微微一顫。已經(jīng)很久沒仔細(xì)看過妻子了,尤其當(dāng)燭光照耀她的身體時。光暈讓欲望從毛細(xì)孔中溢出,牽扯他站起來要伸手觸摸。

    黃宛然卻閃身躲開了,將蠟燭放到茶幾上輕聲說:"你早點去洗洗睡吧。"

    "對不起,我知道我待你不好,我也不是一個好男人。但現(xiàn)在我后悔了,我發(fā)覺你一直都沒有變,依然是當(dāng)年那個讓我心動的女人。宛然,你能原諒我嗎?"

    一向頤指氣使慣了的成立,頭一回那么低三下四地說話,但黃宛然并不領(lǐng)他的情,輕聲說:"秋秋已經(jīng)睡了,別吵醒她。"

    成立卻完全理解到另一個方向去了,他一把抓住她的胳膊,想把她收進(jìn)自己懷里。黃宛然完全沒料不到,她被逼退到房門后,雙手拼命掙扎,卻又不敢發(fā)出聲音來。

    最后,她重重地扇了丈夫一個耳光。

    在成立捂著臉頰發(fā)愣時,黃宛然打開房門逃了出去。

    外面黑暗的走廊里,她的眼淚忍不住流出來,似乎身后仍跟著一頭野獸。慌亂中她難以辨別方向,抓著樓梯欄桿就往上跑。

    她一直跑到五樓走廊,撞上一扇剛打開的門。

    額頭被門重重地撞了一下,黃宛然倒在地上什么都看不清,直覺得頭上火辣辣地疼,全身仿佛掉入深淵。

    然后,一只有力的大手抓住了她。

    那力量是如此巨大,讓她難以抗拒地被拽起來,隨即貼到一個胸膛前。那溫暖的胸膛那么堅硬,是記憶里曾經(jīng)有過的嗎?

    雖然依舊沒有光線,但她卻看清了那雙眼睛。

    某種東西在閃爍,她聽?wèi){自己的胳膊被揉疼,淚水繼續(xù)打濕睡袍。一個男人的氣息,熱熱地?fù)湓谒樕稀?br />
    "天哪,怎么是你?"

    錢莫爭也看清了她的臉,又將她拉進(jìn)隔壁的空房間,關(guān)緊房門后點上蠟燭。

    昏黃的燭光照著他們的臉,彼此相對卻沉默了片刻。

    "我恨你!"

    還是黃宛然說的第一句話,她的眼神卻是柔和的。

    "不是說好了晚上不能出來的嗎?干嘛要一個人上來?"

    "放開我。"

    錢莫爭的手還抓著她胳膊,這才緩緩松了開來,輕聲說:"對不起,你老公在找你吧。"

    "我想一個人待一會兒。"

    "不行,在這里獨處是最危險的!"

    黃宛然徑直走到房間最深處,陰影覆蓋了她的臉,嗔怨道:"你還知道危險?"

    "唉,我知道你還記恨著我。"錢莫爭端著蠟燭靠近她,燭光重新照亮了她的睡袍,她的身體還沒有走形,適度的豐滿正是女人最有魅力的輪廓,"我不是故意和你同一個旅行團的,誰知道天底下有這么巧的事?"

    腦海中浮現(xiàn)起一周以前,上海浦東機場的那個清晨,旅行團在國際出發(fā)大廳匯合。錢莫爭跌跌撞撞地最后一個趕到,幾乎沒有趕上領(lǐng)登機牌。在大家的齊聲抱怨中,他見到了某張似曾相識的臉,居然是。。錢莫爭又揉了揉眼睛,努力調(diào)動記憶中的全部細(xì)節(jié),老天爺,你不會搞錯吧?

    剎那間他的眼神凝固了,而黃宛然的臉也變得煞白--歲月并沒有改變她多少,反而更加成熟而光彩。就當(dāng)錢莫爭想要沖上去時,卻發(fā)現(xiàn)她手里還牽著個少女,旁邊是個身著阿瑪尼西裝的中年男子。毫無疑問這是一家三口,她的老公看起來非常有錢,她的女兒也長這么大了,個頭都和媽媽差不多高了。

    于是他愣在了原地,只能遠(yuǎn)遠(yuǎn)地看著她,還有她的老公和女兒。最后,還是導(dǎo)游小方把他拉進(jìn)了安檢。一路上他都拖在最后,不敢靠近黃宛然一家,更不敢接觸她的視線。上了飛機他們居然是前后排,而他硬是跟人換了座位,躲到了最遠(yuǎn)的地方。

    到泰國后的全部旅程,錢莫爭都在心神不安中度過。他居然沒有和她說過一句話,倒是和她的老公聊過兩句--那是個令人厭惡的家伙,自以為有錢就擺著一副臭架子。直到他們誤入了這座空城,一起被囚禁在這巨大的監(jiān)獄里,或許這便是命運的安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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很好看的懸疑小說——《天機》 作者:蔡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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